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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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龐西西坐褚雁鳴的車, 一直到了郊外, 周圍明顯比鬧市安靜了許多。

看了眼時間, 她在他身邊小聲地說:“……不是說不遠嗎?”都快坐一個小時的車了。

褚雁鳴問她:“餓了?”

“不是。”龐西西還在想褚雁鳴接她的時候,說的“人不多, 也不遠,想親自來接你”。

褚雁鳴耐心地安撫:“就快到了。”

這次褚雁鳴說的很準確, 五分鐘左右, 他把車子開到了一片古典的園林門口,門衛放行之後,他青蛇熟路地把車開到了園林裏面, 周圍全是綠意盎然的植物,途經之處, 可見假山流水,草坪上還有活潑的小松鼠。

龐西西盯著車窗外的小松鼠,笑了一下說:“啾啾肯定會喜歡這裏。”

褚雁鳴說的很隨意:“那下次帶他也來。”

沒急著答應,龐西西問他:“不是說去吃飯嗎?這裏不像是飯店。”

“是酒店,他們包了一棟房, 有廚房和廚具,還有請了私廚。”

“喔。”龐西西雖然是藝人, 但收入今年才有所好轉,這種地方,她還是第一次來。

幾分鐘過後, 褚雁鳴把車停到了一棟造型古典的庭院門口, 下了車就把鑰匙扔給了站在門口的服務員, 牽著龐西西進了庭院。

庭院裏鋪著石子小路,順著小路走到廊檐下,繞過一個短游廊,就到了房子門口,隱隱約約能聽到裏面有人說話的聲音。

龐西西不自覺地握緊了褚雁鳴的手,剛才的新奇已經慢慢地變成了緊張。

感受到了身邊人的變化,褚雁鳴沒急著推開門,而是站在門口,微微低頭看著她,溫聲說:“要是不習慣,就一直待在我身邊,有什麽事小聲地跟我說,我陪你。”

“知道。”龐西西嘴上答應了,卻把褚雁鳴的手牽得更緊。

淡笑一下,褚雁鳴有點自私地想,如果龐西西在這種時刻會忍不住依賴他的話,他很想多帶她出來幾次,她的手很軟,她乖巧羞澀的樣子,也很可愛。

推開門,褚雁鳴帶著龐西西進去,客廳裏面,圍成一圈的沙發上已經坐了三個男人,兩個正對他們的,年紀相仿,三十多不到四十,還有一個穿藍色襯衫的男人背對他們。

龐西西一眼就認出來了,那個背影,是陳深的。

整棟樓都開了冷氣,門自動關上後,龐西西頓時感覺冷了很多,她把視線從陳深背影上挪開,同時也松開了褚雁鳴的手,微微地笑著。

陳深等人迅速站起來,迎接他們。

褚雁鳴拉著龐西西上前,很鄭重地介紹:“我女朋友。”

聽到“女朋友”這三個字從褚雁鳴嘴巴裏說出來,龐西西心跳還是不可避免地加快了。她笑著點了點頭,沒有刻意去看陳深。

陳深五官也很精致,和褚雁鳴差不多高,年紀比他小兩歲,笑得很意味深長,沒有多說什麽,隨後淡淡地看了龐西西一眼,拍了拍褚雁鳴的肩膀,對他說:“來這麽晚,要罰酒。”

另外穿襯衫的兩個男人,很禮貌地跟龐西西打了招呼,也拍了拍陳深的肩膀,說:“雁鳴帶女朋友來的,你還好意思灌他酒。”

牽著龐西西坐到雙人沙發上,褚雁鳴淡聲說:“開車來的,不喝酒。”

勾了勾唇角,陳深整個人往單人沙發上靠過去,窩在上面,翹著二郎腿,手裏把玩著打火機,笑的很燦爛,說:“不開車你也不能喝酒——現在不吃藥了?”

褚雁鳴擡眼看了陳深一眼,似乎有點警告的意味。

陳深不以為然,身體前傾,從桌上拿起一副紙牌。

龐西西微楞,看了褚雁鳴一眼,湊到他耳邊低聲問:“你怎麽了?生病了?”

搖了一下搖頭,褚雁鳴側著臉,看著龐西西,淡笑說:“沒事,就是調理身體,有些忌口,不能喝酒。”

點了點頭,龐西西放了心。

陳深又是一笑,另外的兩個男人,其中有一個是圓臉,但是眼神淩厲,有點小肚子,名字叫趙軍,穿著也很低調,衣服上沒有任何logo,但看得出來質地很好,他掐滅了煙,笑問褚雁鳴:“哪裏要調理?怎麽沒聽你說。”

調整了一下坐姿,褚雁鳴歲隨意地答說:“之前有一點小毛病,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陳深冷笑一聲,褚雁鳴皺了皺眉,說:“飯好了沒?有點餓了。”

陳深像是在打趣笑褚雁鳴,說:“難得你胃口好,飯已經做好了。走吧,去前面吃飯。”

起身之後,陳深大步往廚房飯廳那邊走去,那邊站著一個穿職業裝的女人,是他的秘書。

廚房就在盡頭,這邊說要吃飯了,女秘書立刻讓廚房的廚師和服務員,把菜端上桌。

龐西西和褚雁鳴走在最後面,她拉住他的手,小聲問他:“是不是胃不好?那你除了豬肉要忌口的很多啊,怎麽不跟我說呢,前幾天我們還吃了鯽魚,你不能吃的。”

開心地笑了一下,褚雁鳴停下腳步跟她說:“現在沒事了,什麽都能吃。”

龐西西這才放了心,跟在他身後去了飯桌。

雖然私廚做的是家常菜,但品相也很好看,顏色搭配自然,看起來特別有食欲。

陳深倒了點酒,酒瓶口落在褚雁鳴手邊的酒杯上,挑眉問他:“真不喝?”

褚雁鳴讓服務員盛了飯過來,說:“不喝。”

陳深不再管他,跟另外兩個人喝了起來。

吃完飯,他們挪去客廳休息了一會兒,陳深雙手枕在後腦勺,問褚雁鳴:“打麻將?”

褚雁鳴雙手交握著,說:“不打。”

勾了勾左邊的唇角,陳深半閉眼皮,看著褚雁鳴說:“我一回國就定了酒店等你們,你真就只來吃個飯?”

另外兩個人和應和說:“來幾把,不打太大,一把五十萬封頂。”

褚雁鳴仍舊拒絕,要是打麻將,他送龐西西回家就太晚了點。

另兩人也不再勸,陳深很不爽,斜了一眼龐西西,跟褚雁鳴說:“唉,單身就是自由啊,要什麽女——”

“陳深!”褚雁鳴聲音一沈,連名帶姓地喊了陳深的名字,並冷冷的看向他。

龐西西尷尬地拉了拉褚雁鳴的袖子,打圓場說:“你打一會兒,沒關系的,我旁觀。”

安撫地握住了龐西西的手,褚雁鳴面色柔和說:“這家夥玩性大,不慣他。”

瞬間黑了臉,陳深猛然站起來,開了門去了後院。

龐西西在客廳裏聽到了外面有一陣悶響聲,像是有人在踢墻。她當然感覺到了陳深對她的不滿,但是她覺得很莫名其妙,陳深不該對她有意見的。六年前見面的時候,陳深對她的態度完全不是這樣。

又或許,這幾年裏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。

想著想著,龐西西的眉毛就蹙起來了。

褚雁鳴把她的手握得更緊,聲音很低地說:“對不起。”他沒想到,陳深竟然會這麽不給面子,這還是第一次。

輕輕搖頭,龐西西說:“我沒事。”她只是在想事情,不是在介意。

趙軍笑了一下,說:“他就這德行,讓他去。雁鳴,你帶你女朋友到樓上去看看,這裏夜景還蠻不錯。”

微微點頭,褚雁鳴把龐西西帶去了樓上。

二樓的夜景確實不錯,站在木柱子的走廊上,頭頂有亮度適中的燈光,向遠方眺望,可以看見只餘下一點點亮度的庭院裏,植物和假山流水的輪廓,涼爽和舒適感,從心底油然而生。

龐西西問褚雁鳴:“廁所在哪裏?”

“這邊沒有,房間裏有,我帶你去。”

龐西西跟著褚雁鳴進了一間幹凈的房間,上了廁所之後,看到有蟲子飛進來,她走到窗邊想關上窗簾,就聽到樓底下有人在說話。

龐西西和褚雁鳴上樓不久之後,趙軍就去了後院,跟陳深兩人並肩站著,一個瘦高,一個略胖矮。

龐西西俯視樓下,看見趙軍點了根煙,給陳深也點了一只,他吸了一口,吐出一大口煙圈,說:“雁鳴的事你比我們知道的多,也在乎的多。我知道你們一起長大,感情比我們深厚,但是雁鳴有自己的選擇和生活,作為朋友,不要幹涉,建議就好。聽不聽,是他的事。”

褚雁鳴的名字讓龐西西的雙腿定在了原地,雖然知道偷聽真的很不好,但她抓緊了窗臺的邊框,不想離開。

樓底下,趙軍說完話之後,一樓庭院裏就安靜了很久,除了蟲子的叫聲和潺潺流水聲,再也沒有別的聲音。

就在龐西西準備離開的時候,她聽到了陳深的聲音,他譏笑一聲,說:“不幹涉?那幹脆看著他死?”

趙軍狠狠地擰著眉,一口氣抽掉二分之一的煙,吐出更濃的煙霧,聲音也冷了幾分,轉頭問陳深:“前幾年怎麽回事?我就聽說雁鳴食欲不是很好,還住院了,後來不是好了嗎?”

龐西西的心口跟著一揪,有蚊子嗡嗡地在耳邊叫,還在她手臂上吸了血,她卻一動不動。

扔掉只剩下四分之一的煙,陳深踩在腳下碾了幾下,說:“抑郁癥,不想見人,自殘,大腿上現在還有疤痕,吃了大半年的藥才能正常拍戲。去年都還在吃藥,我以為他要好了,還沒回國就聽說,他自降身份跑去參加什麽綜藝節目。”

偷聽的龐西西面色慘白,握著窗框的手的骨節也泛著白,她從來不知道,褚雁鳴會得抑郁癥,也完全看不出來,他像是得過抑郁癥的人。

而且,龐西西不敢確定,褚雁鳴的病,是不是跟她有關。

趙軍也沈默了很久,皺眉問:“因為剛才那個女人?”

“不然呢?”他會對龐西西那麽大敵意,陳深又繼續說:“要我說,就不該替他瞞著老爺子,什麽狗屁入戲太深,就他.媽是個爛情種,跟他媽一模一樣——有什麽好下場?”

即便趙軍在生意場上所向披靡,現在也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,他也扔了煙頭,踩了一腳,聲音不冷不熱:“要是這樣,我更是那句話,不要插手,你不知道他會怎麽樣。”

吸了吸臉頰,陳深一臉嚴肅,說:“我沒想插手,但是雁鳴怎麽長大的,你也知道。我總是忘不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。我跟著我爺爺到他家去玩,他家老爺子讓我去找他玩,我去了,他抱著膝蓋,縮在房間的角落裏,風一吹,窗簾把他整個人都蓋住了,勾勒出來的人形,像個骨頭架子,鬼一樣嚇死人。”

自嘲地笑了下,陳深還說:“我怎麽會跟他做朋友,真他.媽是見了鬼。”

趙軍又沒說話了,他們最開始是因為褚雁鳴的身份才跟他交往,後來當然是慢慢喜歡上他的為人,但是多年朋友,他對褚雁鳴的小時候的經歷,還真不清楚,現在他總算找到褚雁鳴為什麽從小就那麽沈默內斂了。

陳深不管趙軍給沒給反應,他繼續瞇著眼說,就像是在自言自語:“他病的時候,誰也沒說,還是我找他好幾次,他敷衍過去了,我感覺到不對勁,才替他找醫生,勸他吃藥,忙活了接近一年,總算好了,你知道我那時候多欣慰嗎?我把他當親兄弟看的,他好了,我真的開心的要死,比我爸死的時候,我還開心。”

“這兩年他穩定了,也能正常說話了,不是什麽都憋在心裏了,我跟老媽子一樣,終於不操心了。結果呢,一下子又要故態覆萌,我覺得也不是那個小明星的錯,是雁鳴自己在作賤自己。”

趙軍突然來了一句:“她有兒子了?”

陳深聲音有點哽咽:“我知道,照片我早就刷八百回了,跟雁鳴一點都不像,我查過,不是他的兒子——還好不是他的兒子,不然……”嘆了一下,他說:“想當便宜爸爸還不容易,偏偏挑了她。”

趙軍有點匪夷所思:“我看人一向準,那小明星不像很有心機的人……”

二樓的龐西西早就淚眼模糊,身後傳來敲門聲,褚雁鳴問她有沒有事。她趕緊擦掉眼淚走過去,克制著聲音說:“一會兒就好。”

說完之後,龐西西想補個妝,卻發現背包沒有帶進來,她又在房間裏找紙巾,但是又找不到。

門外的褚雁鳴聽到房間裏的來來回回的腳步聲,直接推門進去了,他看著廁所的門是開的,納悶地走了進去,卻看到龐西西一雙眼睛紅彤彤看著他,愧疚又心疼的樣子,他一下就心軟了,走到她身邊柔聲問:“怎麽了?”

他不問還好,他一問,龐西西就哭的更兇了。

褚雁鳴完全不明白為什麽,也不知道怎麽開口,幹脆把她牢牢地懷裏,撫著她的背,擔憂地問:“不舒服?還是……委屈了?我送你回家。”

抓住他的袖子,龐西西搖了搖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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